木木

文:俞赛琼

办公室阳台正对着一片绿,说是一片,其实是两地,只因中间的绿皮铁网早也心向自然。

香樟是“林子”里最壮实的,自多年前校园“中庭”移栽至此,就一直享有无人照拂的肆意。挨着他的是一棵楝树,怎么长起来的,没人知道,只是长起来了,便也被想知道的人知道了。这些年,她的根叶越发驰骋,秀秀气气的样子在香樟面前仍小家,但碧玉。

女贞,若在校园别处是早规矩了的,宿命,墙。这一带呢,地偏人稀,挤是挤点,但开心呀!于是,年年把花儿开得哟,拉着手的,探着头的,满树银辉,簇簇真情,又得门网相助,竟愈来愈有成“乔”(木)之势。

桂树、紫薇是近我们阳台这边的,穿插排列,植载本意亦为“界”。

今年的紫薇太静,难有几枝喜上眉梢,雨后凭栏,总惦念其旧年娇俏。想着美人儿,心中也就总会想起许多年前老师教我们识记紫荆紫薇木槿木芙蓉的场景。

紫荆紫薇花小,色近,都碎碎。幼年外婆家必经坡路上一程一棵木槿,但记事起外婆就说那是打碗碗花,只看看不能摘,摘了会碎碗。于是,几十年后,当我见到了长得像喇叭的打碗碗,木槿之名才算得以归正。可是,那又怎样呢?以花的形式存在于我的童年与青年,终究我们是没有彼此辜负的。

再后来,小区楼下的木槿旺季,我铁了心要碎回碗,半致歉半决绝地折了一支,以为会像别花一样,对着瓶子笑上几天,谁知不到一日便花枝分离,且整朵落地,碗,是果然碎了的。

整朵掉的还有林子附近的山茶。山茶品种多,以色分,以瓣分,所见的几株唯一不分的是掉落的姿态。一大朵,一整朵,一起落时绣毯一块。人喜欢赋予自己喜欢的东西以人的意义,时空里,人们也总是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所以,花色便也渐渐成了人色。

二楼最西边一间的阳台是可以伸手摘到石榴的。种子因何而来,从芽到树,过程似乎已很渺远。当年这楼还是学生宿舍,时任班主任的我或许擦肩。如今,粗壮的枝条因墙分势两立,一半探进一楼撞到脑袋,另一半负责迎光结果,来来往往,果味虽不佳,但每年我都会折几枝插瓶,雨水不多的年份易成干果,与一把白色乌桕子一搭,多年旧样,很是有味。然私以为石榴树最美,非欲燃红焰,亦非熟果累累,最是那皓月秋辉,叶影绰绰,一瞥惊鸿,素美甚。

重阳过,去年的山城早已桂雨如诗,而今年,林子里的桂树也是一样,花苞似乎都还在路上,南方人的秋啊,少了她,似乎便丢了魂……

林子在丰富多部的鸟雀声里日日壮大着,跳跃、连续,清脆、低婉,每至傍晚,还有热闹聚会,那是菜场一样的人间烟火。

那些框在大小盒子里的人呢?或洗耳,或应心,慢下来时,内里尚还能流淌些绿意,不迷失,就好。

(.10.15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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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木,如人

雨夜的清越里,一声和啼

把情歌当情歌听

做根葱吧,长成春天的模样

花会

随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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