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迷驿站问疑大观园布局辨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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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迷驿站 包容辨析开拓大观园是红楼群钗的活动中心，《红楼梦》中的许多故事情节都在大观园中演绎。为此，她们的活动，关碍着时间、地点、内容和路线。考察活动的可能性、合理性、必然性，关系着作者设计的这座纸上园林的平面布局是否符合传统、科学及民俗。笔者依据曾保泉、杨乃济、徐恭时三位所绘的大观园平面图，加以分析探索后提出质疑。 1大观园路线图之比较1、贾政率众游新园（第十七回） 出“曲径通幽处”后，“渐向北边，平坦宽豁”，见桥上有亭，倚栏就坐，宝玉题名“沁芳”。出亭过去见“数楹修舍，有千百竿翠竹遮映”，宝玉题名“有凤来仪”，因为“这是第一处行幸之处，必须颂圣方可”。转过山怀中，则是“稻香村”。然后，穿花度柳，抚石依泉，过荼蘼架，入木香栏，越牡丹亭，度芍药圃，入蔷薇院，出芭蕉坞，便为“蓼汀花溆”。由于无船进港洞，众人皆在山上盘道“攀藤抚树”，度过朱栏板桥，“便见一所清凉瓦舍”，“那大主山所分之脉，皆穿墙而过”，贾政感叹“此造已出意外”。宝玉受命题名“蘅芷清芬”（蘅芜院）。离后，“行不多远”，贾政已见是正殿，同时出现一座玉石牌坊。至此，大观园已游“十之五六”。为寻出去之路，一众行来，清堂、茅舍、幽尼佛寺、女道丹房，“半日腿酸，未尝歇息”，故皆未进去。忽见一所院落，院中种有芭蕉及西府海棠，贾政又命题名，宝玉拟“红香绿玉”。内室游毕，后院出去，众人见有清溪前阻，便问水从何来，贾珍答曰：“原从那闸起流至洞口，从东北山坳里引到那村庄（稻香村）里，又开一道岔口，引到西南上，共总流到这里，仍旧合在一处，从那墙下出去。”随后，直由山脚边忽一转，便是平坦宽阔豁然大门在前。 从贾政游园可简略得出以下几点： （1）大观园外墙及其正大门与贾府有一条巷道。 （2）沁芳亭桥在曲径通幽处（翠嶂）之北。 （3）出亭“过去”，虽未言方向，但这“有凤来仪”却指明了是“第一处行幸之处，必须颂圣方可”。 （4）离“有凤来仪”转过山怀，便是“稻香村”。 （5）“蘅芷清芬”在“花溆”附近，池水溶溶荡荡，背靠大主山脉。又紧靠正殿及玉石牌坊。 （6）牌坊附近有一大桥，这桥便通外河之闸，引泉而入，该闸为“沁芳闸”。 （7）在历经佛寺、丹房等许多揽胜颇长行程，始入“红香绿玉”（怡红院）。 （8）由怡红院后院而出，清溪前阻，这股水是从东北沁芳闸流经村庄（稻香村），又引到西南方向至此。 （9）转一山脚，怡红院前往大观园大门有一条平坦宽阔之道。 2、元妃行幸大观园（第十八回） 太监抬着版舆进大门，“入仪门往东去”，在“体仁沐德”前元春下轿，更衣复上轿进园。赏景过后，下轿登舟入港，“港上面匾灯，明现着‘蓼汀花溆’四字”。舟临岸，复弃舟上舆，便见石牌坊上明显“天仙宝境”四字，“于是便进入行宫”。免去排班受礼后，入殿更衣，由省亲车驾出园，至贾母正室，方行家礼。 筵宴齐备，贵妃游幸，宝玉导引“步至园门前”，先从“有凤来仪”、“红香绿玉”、“杏帘在望”、“蘅芷清芬”等处，登楼步阁，涉水缘山，百般眺览徘徊。至正殿，大开筵宴。诗毕。观戏、赠物后，元春将未到之处复又游玩，且进佛寺焚香。别后上轿而去。 从元春游园可简略得出以下几点： （10）进大观园后入仪门，向东是更衣处，然后再上轿。 （11）游览一番过后登舟抵花溆。游览、登舟处，皆在园之西部。 （12）登岸上轿，即见牌坊，进入行宫。可知港与宫很近。 （13）更衣后，车驾出园，到贾母正室。如按径线区划，东部相对于东府，贾母西府，即园之西部必有角门可出。 （14）游幸赴宴，由贾母处步行到大观园大门，再次进园。 （15）元春游览先从“有凤来仪”始，果然为“第一处游幸之处”。 （16）后抵“红香绿玉”。此处乃园之西部，途经沁芳亭桥无疑。 （17）继达“杏帘在望”和“蘅芷清芬”，可见该三处皆在西部区域。 （18）但凡未到之处，元春复又游玩，其中含佛寺。所谓“未到之处”，多指秋爽斋、暖香坞、紫菱洲、含芳阁、缀锦阁等。可知元春游兴甚浓，几乎游遍全园。 3、贾母花园携群钗（第四十回） 进园后在沁芳亭上小憩，继则“先到了潇湘馆”。馆外远见沁芳池中有人在撑船。于是，贾母等人向紫菱洲走去。登舟前，凤姐同李纨、探春、鸳鸯、琥珀等人，“抄着近路到秋爽斋”，摆开桌椅，预备早饭。贾母抵达后便进行第一次宴。在探春房中闲谈时“隐隐听得鼓乐之声”，王夫人回道是家戏班在演习。离开探春居所，“走不多远，已到了荇叶渚”，于是一起登上棠木舫，老嬷嬷、众丫头俱沿河随行。舟抵花溆的萝港下，贾母见“崖上的清厦旷朗”，“进了蘅芜苑”。叙毕出来，“一迳来至缀锦阁下”。文官请示演曲后，“往藕香榭去”。第二次宴毕，贾母携刘姥姥“至栊翠庵来”。吃了妙玉烹的茶后，贾母觉乏，“自己便往稻香村来歇息”。其时，刘姥姥由鸳鸯带着，“来至省亲别墅的牌坊底下”。取乐后，姥姥要方便，一婆子带了东北角上去了。及出厕来，眼花头晕辨不出路径，只得慢慢走来，谁知竟闯入怡红院。众人不见姥姥着急，袭人道：“一定他醉了，迷了路，顺着这条路往我们后院子里去了。若进了花障子，到后房门进去…….”姥姥正如袭人所析，是“顺着花障走了来”，从后房门进入。贾母醒后，就在稻香村摆饭，却未吃，坐了竹椅小敞轿，回房歇息。 从贾母游园可简略得出以下几点： （19）入园先进潇湘馆，因由“有凤来仪”更名，故属东部。 （20）馆外能见到有人在池上撑船，潇湘馆离沁芳池不远。 （21）登舟之处在紫菱洲，与潇湘馆相邻，皆在池边。 （22）从潇湘馆到秋爽斋有近路可走，可见也在东部同一侧。 （23）秋爽斋能隐隐听到细乐之声，梨香院当离此较近。 （24）离秋爽斋行不多远，是荇叶渚，系又一渡口，舟抵花溆登岸，而一干下人则沿池步行。荇叶渚与花溆，理应舟程不远。 （25）蘅芜苑在花溆萝港岸边崖上。 （26）出蘅芜苑直达缀锦阁，属大观园中轴线大观楼两旁飞楼，缀锦阁则在东边。 （27）贾母携刘姥姥从缀锦阁步至栊翠庵。 （28）姥姥由鸳鸯带至牌坊下，回到中轴线。 （29）姥姥解手在缀锦阁东北，因迷路，在大观楼后巷道穿越，竟行走在西部区域。姥姥误闯怡红院，至此，刘姥姥居然漫游了大半个大观园。 综上，三次游园，得出近三十条平面布局上的相关信息。作者在叙述上运用不同方式，读来引人入胜。贾政一行，游程达十之五六，全凭双腿，故觉腿酸。其间选择了潇湘馆、稻香村、蘅芜苑、怡红院四处景点登堂入室，对景观有较为具体描绘。其游览自东向北转西，然后直达西南出园。 元春游园前后两次，几乎游遍，但她轿、舟、步三项并进。虽然作者并未详写景观，只用“百般眺览徘徊”六字概括，但从命题作诗中，元春表达了观感：“潇湘馆”、“蘅芜苑”二处我极爱，次之“怡红院”、“浣葛山庄”。可见，这四处元春是细加观赏的，加之她一系列赐名，说明了“天上人间诸景备”。 贾母一群舟、步并用，对潇湘馆、秋爽斋、蘅芜苑、栊翠庵作了细写，但视觉是室内陈设：潇湘馆精致、蘅芜苑简洁、秋爽斋雅气，栊翠庵禅浓。作者在叙述贾母所至之处，常带出邻近景观的方位。如潇湘馆临池，近有紫菱洲。秋爽斋带出了梨香院、荇叶渚。蘅芜苑则临水悬崖，在花溆之边，近处有缀锦阁、藕香榭。刘姥姥误闯怡红院，她所见之室内陈设，乃作者的补叙手法。贾母的游览线路，虽中途有两次舟行：自紫菱洲至秋爽斋，自荇叶渚至花溆，但其游程基本自东向北转西。 三次游园，在线路上显示的景点，有着较多一致性，也有矛盾之处。贾政、元春、贾母三人均是入园朝东，先入潇湘馆，其（3）、（15）、（9）吻合。蘅芜苑在花溆边，并邻近缀锦阁、正殿、牌坊，其（5）、（25）、（26）吻合。有较大出入的是稻香村的方位。贾政之旅言，出“有凤来仪”后“转过山怀”，便是稻香村，见（4）条。而元春之旅则是从“有凤来仪”抵“红香绿玉”系由东过沁芳亭桥向西。然后北到“杏帘在望”，再继续往北达“蘅芷清芬”，走了个“［”形，见（17）条。贾母之旅并未到此一游，只是栊翠庵吃茶后，因困乏坐小竹椅独自前往稻香村歇歇，此处未明方位，但应离栊翠庵不远无疑。稻香村究竟在东部还是西部？按说，第十七回在先，作者的平面布局设计之第一方案，应据此为准。李纨与众姐妹相邻，又与水源靠近，似乎有理。而元春从“有凤来仪”到“红香绿玉”，已是过了一次沁芳亭桥，难道复回沁芳亭桥抵东部到“杏帘在望”？又难道三过沁芳亭桥前往“蘅芷清芬”，这显然不科学、不可能。笔者以为，元春路线准确，有文为证。贾政一行在怡红院外见清溪前阻，贾珍遥指道：“原从那闸起流至洞口，从东北山坳里引到那村庄（稻香村）里，又开一道岔口。引到西南上，共总流到这里（怡红院）。”至于第十七回所述，作者未及修改，没把稻香村“搬”到西部来。 2大观园主要情节之参验第二十三回大观园开放，黛玉住潇湘馆，宝玉进怡红院，因相近，故往来甚多。 （30）宝玉选了沁芳闸桥（园之东北）处细看《会真记》，恰遇黛玉前来扫花（此间多桃树）。黛玉住东南，离此较近。黛玉并告知在畸角上有一花冢。 （31）黛玉欲回房时，在梨香院墙外闻听笛韵幽扬，歌声婉转。可证梨香院在东北部。 （32）饯花之日，众姐妹皆在园内。宝钗去找黛玉直往潇湘馆，途中，为追扑蝴蝶，被引到池边滴翠亭上。由此得知滴翠亭在池边近潇湘馆。饯花活动是在东部区域开展的。 （33）第三十回叙宝玉偶见龄官划蔷而遭阵雨，“浑身冰凉”“也都湿透了”，便“一口气跑回怡红院去了”。可见此蔷薇架之地距离怡红院不远。而宝玉是从大门进来先到蔷薇架，它必在怡红院东南侧。 （34）第三十一回叙湘云离了贾母入大观园，先抵稻香村，再往怡红院。途中在蔷薇架下捡到了金麒麟。此段文字显示，稻香村到怡红院另有一条需经蔷薇架的小道。 （35）第三十六回叙宝玉因各处游得腻烦，想起《牡丹亭》曲子，便出了角门直奔梨香院。我们从（23）条已知，梨香院在秋爽斋附近，即东北方向，怡红院前往甚远。自角门而出，想必沿大观园外墙而行，直抵东北角的角门而入，便捷、无干扰、无回绕。 （36）第三十七回叙宝玉接探春欲建诗社之花笺，便即刻前往秋爽斋。刚抵沁芳亭，后门上值日的婆子递来贾芸字帖，并说送来两盆花在后门上等着。这“后门”，即前述之“角门”。袭人让婆子要后门上的小子们雇辆车来，足见怡红院后门直通大街。 （37）第四十二回叙宝钗与黛玉在蘅芜苑作一席谈后，素云传话相邀。钗、黛二人便前往稻香村。此点与元春路线吻合，两处相邻。 （38）第四十九回叙宝玉如约次日一早起身，见一夜雪下，忙忙往芦雪庭来。他四顾一望，并无二色，顺着山脚刚转去，已闻得寒香扑鼻，却是那边栊翠庵中十数枝红梅，只见蜂腰桥上一人打伞走来。此处怡红院、栊翠庵、蜂腰桥、芦雪庭，都在一个圈里。亦即均在西部区域。 （39）第五十回芦雪庭联诗，宝玉落第受罚，李纨出主意道是才见栊翠庵的红梅有趣，令宝玉折一枝来。稻香村过来，原能见着。 （40）第五十回叙贾母“躲债”也至芦雪庭小坐一会，便仍坐了竹椅轿，过了藕香榭，进西门，到达暖香坞。询问一番绘画之事，便出了东道夹门。一看，四面粉装银砌。贾母发现山坡之上宝琴与丫环的“白雪红梅图”。自芦雪庭抵藕香榭，依然是从西部到了东部。第四十回中贾母大观园设宴点在缀锦阁，此处系正殿之东，而让优伶们演唱之所藕香榭在缀锦阁之侧无疑。 （41）第五十二回叙宝玉在怡红院门外，适遇宝琴丫环小螺，说是两位姑娘都在林姑娘室里，现也前往。宝玉听了便跟她一起同往潇湘馆。小螺是从蘅芜苑出来，经怡红院过沁芳亭去潇湘馆，路线是“L”形，方位不差。 （42）第五十二回叙宝玉将离潇湘馆，只见赵姨娘走进来瞧黛玉。黛玉知是从探春处来，从门前过，顺路的人情。秋爽斋在东部北端，出园回府，赵姨娘必经地处东南的潇湘馆。此与（22）条吻合。 （43）第六十三回叙宝玉、宝琴、平儿、岫烟四人同天生日，宴席设芍药栏中红香圃。湘云兴起，又饮酒又猜拳，结果闹了个“醉眠芍药裀”。这芍药栏自然在怡红院外附近，与蔷薇架等相近。 （44）第六十三回叙宝玉见到“槛外人妙玉恭肃遥叩芳辰”的帖子，思忖半天难以落款，便去找黛玉。刚过沁芳亭，忽见岫烟迎面走来。二人相向而行，可进一步确认岫烟前往栊翠庵找妙玉，必过怡红院。此与（38）条吻合。 （45）第六十三回叙平儿还席，红香圃太热，便在榆荫堂中摆了几席新酒佳肴。可知红香圃近处尚有一座榆荫堂。 （46）第六十七回叙“宝钗从园里过来”，薛姨妈告知尤三姐之死事件。继而薛蟠让人将货物解绳、去夹板、开锁。宝钗“和母亲哥哥说了一回闲话，才回园子里去”。此处明写薛家院在大观园外。 （47）第七十四回叙王善保家的偕凤姐夜间抄检大观园。其行走路线是怡红院→潇湘馆→秋爽斋→稻香村→暖香坞→缀锦楼，此线顺道，只是“稻香村”又掺入其中，似乎作者又勾起贾政游园。 （48）第七十六回叙贾母率众中秋赏月。先在嘉荫堂前月台上焚香秉烛，吃茶少歇，而后步行登上主山峰脊的凸碧山庄。黛玉和湘云二人悄悄同下山坡，转个弯便是池沿边的凹晶溪馆。此处“直通着那边藕香榭的路径”。二人在五言排律联诗中，黛玉指池中黑影，湘云则弯腰拾了一块小石片向河中击去，只听“嘎”的一声，一个白鹤“直飞藕香榭去了”。由此可得出：主山之南为嘉荫堂，其峰脊之上为凸碧山庄，主山之西为凹晶溪馆，其近沁芳池邻藕香榭，景点均在东部区域。 （49）第七十八回叙“痴公子杜撰芙蓉诔”。宝玉于黄昏人静之时，命小丫头将四样吃食捧至芙蓉花前。先行礼，又将诔文挂于芙蓉花枝上。据诔文“蓉桂竞芳之月”，乃八月时节，水芙蓉尚存风韵，木芙蓉亦正弄姿。致祭之地系怡红院外沁芳池侧一块山石之边的木芙蓉林。 3大观园平面图之质疑《红楼梦大辞典》（以下简称“大辞典”）中附印曾保泉、杨乃济、徐恭时的三幅大观园平面图。［1］它们代表着三种不同的布局设计，但主要建筑物及景观小品的方位，却有许多近似。杨乃济乃建筑专业行家，故他绘制平面设计图，引人瞩目。大辞典“大观园”条［2］对布局方位更是明确具体，几乎已成定论。 笔者对大观园布局疑窦丛生并积思多年。本人据梦稿本［3］并其它诸本校核，有两个基本点一致，即： 1、贾政、贾母入园先入潇湘馆，元春入园便向东，见（3）、（10）、（19）条。 2、沁芳闸水流入村庄，再分岔抵西南，经怡红院后院流出墙外，见（8）条。 这是两个主要建筑物的定位。 中国文化自古就非常重视布局、方位、朝向、座次，有的已成定例。 《吕氏春秋》论及布局时提到：“古之王者，择天之中而立国，择国之中而立宫，择宫之中而立庙。”《周礼?考工记》说：“匠人营国，方九里，旁三门。国中九经九纬，经涂九轨，左祖右社，面朝后市。”唐长安城的皇城中，以主轴分区，宫城主体为太极宫。唐太宗建大明宫，因居太极宫之东，又称东宫。东宫的宫廷广场，元旦朝贺等礼仪大典都在此举行。北宋开封都城以宫城为核心，宫城外左右对称布局宗庙和社稷。宫城东垣东华门内为皇太子宫。古都洛阳同样遵循这一布局形制，即左祖右社，这体现了中国礼制思想中的崇敬祖先、提倡孝道。左祖，即在宫之左前方设祖庙，右社，即在中宫之右前方设社稷坛，以奉祀土地与谷神。 中轴线两侧对称以及左祖右社，北京城亦为范例。紫禁城左前方建有太庙、右前方建有社稷坛。北京城东部为日坛，西部为月坛，前门外东南有天坛，而安定门外北部是地坛。 综上所述，中华建筑文化中的布局、方位，遵循的原则之一是，宫之左（东）为尊、为上。夏、商、西周、东周、汉、曹魏、西晋、北魏、隋、唐、五代后梁、后唐、后晋等历朝，莫不如此，一脉相承。 《红楼梦》中，贾府东为宁国府，西为荣国府。西府中贾赦住东，贾政住西，而贾氏宗祠更在宁国府之东，丝毫不差。 大观园以大观楼与牌坊为中轴线，座北面南，左右对称。主位在北，左为东，右为西，左、东则尊则上。贾宝玉为元春第一行幸处题额“有凤来仪”，凤乃后妃之象征，因故必定置于东部方合礼制。倘若设计坐落在西部，可谓大不敬，只是因为大观园开放后，黛玉自选而入了潇湘馆。我们不能因为宝玉是贾母之孙、皇妃胞弟、诸艳之贯而入住东部的潇湘馆，或将“有凤来仪”更名为“怡红院”。 《红楼梦》第三回描述黛玉第一餐时的情景：熙凤拉了黛玉在左边第一张椅子上坐了。“迎春便坐了右手第一，探春左边第二，惜春右边第二”。贾母则正面独坐，并告知“你是客，原应如此坐的”。第七十一回叙述贾母庆寿，“上面两席（座北面南）是南北王妃，下面依序，便是众公侯诰命，左边下手一席，陪客是锦乡侯诰命与临昌伯诰命，右边下手是贾母主位”。尊卑主次分明。此两侧座次细节，佐证了方位与座次礼制不可违例。 曾、杨、徐三幅平面图予以比照： 正殿、牌坊，稻香村，蘅芜苑方位一致，潇湘馆、怡红院呈对称，方位不相同。全园东部本应钗房多而西部景观多，恰恰与潇湘馆、怡红院一样全然换了个。 三幅图中皆有大不合理之处，怡红院如在东南部，湘云卧芍的红香圃又何以在西北部？一位醉酒的小丫头岂能踉跄至此，丫环又何以在此发现？ 贾母一群离潇湘馆赴秋爽斋，于紫菱洲乘舟。曾先生图示，步行向西，登舟后沿河道东游，过沁芳桥再北上，绕了很大一个弯。杨、徐两图将紫菱洲置于西北角、北部，老太君如何走得动？ 芦雪庭联诗，命宝玉前往栊翠庵乞梅。三图显示，芦雪庭在西部，栊翠庵在东部，可谓交通不便，难煞宝玉。 黛玉葬花需跋涉远行，徐先生指示当从西南步至东北。葬花塚设在牌坊附近，当否？ “寒塘渡鹤影”出自湘云扔石子惊飞白鹤向藕香榭飞去的灵感。杨先生让白鹤横向穿越沁芳池。 曾先生将梨香院建大门东侧，元春如何下轿更衣？ 笔者认为，大观园虽系虚拟的纸上园林，但充分显示了作者非凡的建筑园林艺术成就。尽管在写作过程中，时有颠倒错讹之处，但总体上给人以整齐、合理、精致之感，显现出其美、其伟、其魅、其粹。故在布局上，不宜更改设计，不宜随意迁址，更不宜添“油”加“醋”。笔者并非对三位先生之布局绘图横加挑剔，更不敢对《红楼梦大辞典》相关条目大唱反调。笔者仅仅依据版本，反复思考，提出个人愚见。 今笔者依文本之描述，涂鸦一平面布局，不揣谫陋，诚惶诚恐之下，敬请广大师友争鸣斧正。 4参考文献［1］冯其庸、李希凡主编：《红楼梦大辞典》（增订本），文化艺术出版社年版，第、、页“附录五”。 ［2］冯其庸、李希凡主编：《红楼梦大辞典》（增订本），第91页。 ［3］杨国祥、杨德宏主编：《红楼梦》，长春出版社年版。 （本文首发于《红楼梦研究辑刊》年第六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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