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期（总第期）

五峰葱茏海棠红

陈玉莲和许许多多普通的山一样，入夏的五峰山，青葱无边，含烟带雾，迤逦走来，宛若走进一副水墨山水画中。耀州区五峰山位居照金镇的芋园村五峰组。名不见经传，知者甚少。五峰山上的石板房和那棵千年的古槐，十里八乡，但凡上了些年岁的人，相信他们多半不会陌生，甚或耳熟能详。这也算是在岁月的大浪淘沙中，铜川人口口相传，见证古树、石板房栉风沐雨，昂然成为当地标志性物种的原因之一吧。庚子年的天气有些许不寻常，入了夏依旧没有夏天的模样，见阴雨天便如入秋般寒凉，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好在庄稼已经长起来了，正拔节向生。文友相约，去五峰山走走，看看芋园村五峰组生态打通脱贫致富攻坚路的树苗及海棠树扎根五峰山的情况。车子驰进五峰山，就淹没在苍翠里了。山势渐隆，林木渐深，道路渐曲，行行止止。一条新修的水泥路，蜿蜒而上，在苍翠间如一条灰白色爬行的大巨蟒。过一个山峰还有一个山峰，路两侧培育的各种树苗，青春挺拨，像一群群帅小伙儿，排列整齐，透着股子向上的精神；绿闪闪的，叶片在太阳下泛着单纯的光芒。还有一些核桃树，三五一组，守望相助，孕育着五峰山的芬芳，已经结出绿盈盈的果子来了，切切地生长。五峰山地势西高东低，五个山峰比例几近匀称，外观自然天成。五峰组村委会已搬迁至山下，村民也搬到山下新建的扶贫新居。日暮苍山远，石板白屋贫。石板房空空，弥散出来的古朴气息，不觉就陡增了山村无尽的烟火底色，温馨旖旎，十足的大山里的风光。虽无居住村民，却有着一种力量的向往，向往的不是人间繁华，而是悬于天地之间的那份温情、暖熙，以及由此引发的对石板房的敬畏。过五峰村委会迈一道坡，俯视，便了然山下全景，有房屋掩映于苍翠中，有人影晃动，晃动在这绿海里，影影绰绰。和着如昨的往日深深嵌入我的记忆里，虽身在异乡，但每每触及山恋，总感觉有昔日画面呈现眼前：夏天奔跑在山里的小伙伴们，极喜寻觅粼粼波光轻漾的山泉水，哗哗地白，纯纯地凉，脆脆地笑……思绪间，车子停在了五峰山传说中的千年古槐树下。落下以上这段文字的时候，我顿了很久。倒不是行文无序，更不是意尽词穷，而是在我面前又铺开了一幅生动的画图，那串飞奔山间的笑语与欢歌，丝丝缕缕，点点滴滴，仿佛一直围绕着我散之不去，且又围绕着老槐树层层晕开，丰盈成故乡的一山一木。闭上眼睛，感觉古槐老树似根植于心。一抹温情悄然弥散，这温情无声浸染着的，则是我久别故土后那份浓浓的乡恋。五峰山这棵老树神秘而威严，那苍老的树杆开裂着，布满苔痕。一道残断的铁箍锈迹斑斑，一半低垂着，另一半被深深裹进树身里，给人一种莫名的疼痛之感。贸然，记起，这棵老槐这般熟识，似是外婆村口的老槐，仿佛看到外婆站在村口的坡道边那棵老槐下翘首的身影。那时候小，常去空着的树洞里玩，外婆找不见我。有的娃甚至还能顺着几乎垂到地面的树枝爬到高处，我总是远远躲着，万万不敢。记忆那般清晰着。突然有人说，在老槐下合个影吧，我们合了影。我对着老槐，合双手于胸前，默许：佑五峰富泽，遍山长宝，佑照金山村早日脱贫奔康庄生活。五峰组所属的芋圆村是铜川市7个深度贫困村之一，山阔沟深、耕地稀薄、交通不便，经济作物单一。村民靠天赐食，农业现代化进度慢，人均年收入低，现代化发展十分滞后，同行的人说，这里是全市生态脱贫产业扶贫和“五个一批”带贫模式的示范点。年，脱贫攻坚战打响以来，五峰山变了样。大片大片的海棠树扎根五峰。山，换了颜改了色。十万余株海棠树，占地多亩；榨油籽牡丹余亩，大红樱桃也入驻了五峰山，近百种幼树苗培育长成。在古槐的庇佑下，五峰山清秀，亮丽了。成了天然氧吧，夏季绝对是绝佳的避暑胜地。一行行、一坡坡、一片片，一沟沟，看不尽头的海棠树，惊到了我们一行人。海棠花期已过，其实，海棠花是一种观赏花，春天绽放，红的娇媚、黄的华贵、白的如雪。我见过的海棠花多是红色，艳艳的那种红。此时，枝头上已著满了枣子般的海棠果，深红的、浅红的、紫红的，酱红的、绿的、淡黄的，一簇簇，一嘟噜一嘟噜的垂着，如一树树的精灵，甚是好看，映红了五峰山。

夏天来啦

是的，也就在那一瞬间里，忽然，我念起了去年给女儿宿舍里买的那丛柔柔含蕾的麻叶海棠：历经庚子春天的疫情，它怕吗？女儿宠养着它，红花初蕾的时候发视频给我看，红花怒放的时候拍照发朋友圉，炫了一阵子呢！许是隔了玻璃日照太强，抑或通风不佳，夏日里麻叶海棠并不曾著花也不结果，只是麻叶青葱，陪伴、惦念。记得，我买给女儿的时候，它端端娉婷一抹羞涩。顿生的牵念就这样和着五峰大片大片红红的海棠果凝结升腾。一种滋长的念想温热血液，暖暖地，不由令我向着女儿读书的方向，张望。等儿女放假了，定带她来看五峰的海棠红。海棠树喜阳光，也能耐阴，不拒寒，对环境要求不严。适于疏松土层、砂质土壤中生长。栽培管理较粗放，好养。根系发达，须根多、抗旱、抗涝。适应性广，无论平地、山坡、丘陵、砂荒都能栽植。正常寿命达年以上。海棠果实，色泽鲜红夺目，果肉黄白色，果香馥郁香醇，鲜食酸甜脆，也可供医药用，酿酒等，一种适用性广泛的果子。海棠树在五峰安家，要提一个人，五峰山村民要感谢的人：陕西企业家孟同根。听一起同行的张老师说，他和孟总共事多年，复活五峰山是孟同根做的最果断的事。五峰山倾注了孟同根毕生的心血。他投资了前几年做生意赚下的资金。先修了五峰山弯曲的山路、助脱贫，找销路，几年的苦尽甘来，荒山变宝山，五峰葱茏终迎海棠红。孟同根也是铜川人，居西安多年。然而，不惑之年却心系家乡，心系五峰山贫困的乡亲。为家乡人做点事是他多年的夙愿。也许，每个人对养育自己的故土有一种别样的眷恋，但真正能够深切体会到这种感觉的时候，常常是负重，负累。孟同根改变五峰山的故事，五峰山村民会告诉你。人的一生，倘能做到心存善念，本分处世，俯仰之间的一种坦荡也算不负乡土的生养，不是么？孟总做到了。下山的路上，我们恰遇孟总上山视查。他停下车子，笑意盈盈地和我们打招呼。孟总中等个子，微胖，透着一股子钢样的自信。孟总的车子淹在五峰山里了。我在想，人终其一生，如这满山的海棠红，自落地生根的那一刻起，就以一种不屈的姿势昂然挺立，任寒来暑往里，擎起一片绿荫，承一树硕果，恩泽家园，孟总如是。因了老槐，就足以印证五峰的曾经沧桑，也足以印证五峰人辈辈繁衍生息、不离不弃崇尚自然、保护自然的传统理念。是啊，五峰山的老槐老了，像一位老人。也许，它虚弱的身躯再也撑不起岁月的重负了。然而，五峰山育养的海棠伴着这尊老槐，能够陪伴五峰山里的村民久一点，再久一点。就是这段走五峰山的萦怀情结，让一直念念不忘。很多次想静心把它形诸文字以做存念，却又一直忙于工作。今著文，又重拾了过往，沉浸以摹。

作者简介

陈玉莲，笔名，帘卷西风。铜川市作协会员，铜川市新区作协副主席。热爱生活，热爱文学。喜欢在山河岁月里静简行走，种小字悦自己，工作之余常抒写生活中的美。作品散见于省市区报刊及各大网络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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