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丰忆舒塘古镇十散文集
忆舒塘古镇十、屋前风景() 作者/兆丰 纤夫 五十年代以前,资江水上商船,条条都有桅杆、风蓬。逆水而上的船只一要借东风,二要请搭包师傅(纤夫)背纤助力,否则根本上不去。即使有风,经过水流湍急的险滩,还是要请塔包师傅背纤。小时候,经常看到在老屋河下,有一队队的纤夫背纤,说一口宝庆话,叽哩咕噜,一句都听不懂,大人都叫他们“宝古佬”。缆绳也叫“笪子”,它不怕水,石上摩擦发热也不会断,刚柔并济,很是结实。缆绳一头拴在船的桅杆上,可上下移动。一头延伸至岸上供纤夫使用,纤夫右肩斜挎一个老布搭包,搭包布下连有一根短麻绳,绳上固定一根杂木小棍,长度在五至六公分左右。船主行船令一下,纤夫在纤头的指挥下迅速把搭包绳往缆绳上一搭,缠上一个圈钩住、拉紧,便可背纤行船了。小船用纤夫一至两人,大船用纤夫四至六人,船老板按里程给纤夫付费。纤夫多为半职业性,多在险滩附近流动等候,随叫随到,像古代驿站一样,一程接一程,直到把船只送到目的地。纤夫队伍中的纤头很重要。他年轻力壮,经验丰富,排在最前,胳膊上挽着一圈缆绳,要根据岸边情况及时收放缆绳,还要喊号子指挥后面的纤夫,动作划一,同心发力。纤夫中,有身强力壮的年轻人,有半百老人,也有个别少年,都是来自最底层贫寒人家。夏天烈日里暴晒,皮肤一层层掉落;冬天浸在凉水里,手脚开裂,阵阵生痛。上滩时,纤夫赤脚穿双草鞋,一条裤头,光着膀子,有的甚致光腚,像虾公一样躬腰,双腿后蹬,双手着地,喊着“嗨——哟,嗨——哟的号子,使尽全身力气,一步一个脚印往前挪动,待到拉上滩来,已是气喘虚虚,大汗淋漓,十分辛苦。有时遇上险滩,拉到半路硬是上不去,还得马上增加人手,直到把船拉上摊来,方能松一口气。拉纤不仅辛苦,也是一门有一定风险的职业。有老纤头讲过,平常纤夫手脚擦破点皮,流点血,负点轻伤,那是家常便饭。纤路崎岖不平,坡坡坎坎,青石板打滑,乱石头踢脚,稍有不慎,伤筋断骨,时有发生。老纤夫说他一生经历过无数次险情,有一次最为兇险。有一次过某险滩,他是纤头,在前面引路,船拉到滩的中心,像拔河一样,双方正在较劲,相持不下之时,意外发生了!后面一个年纪五十多岁的纤夫,因力气不支,突然摔倒,并连带最后一个纤夫也跟着摔交,力量失衡,险滩急流致上行船只失控,往下倒行,把一挂纤夫全都拖入水中。船打的稀烂,那个老纤夫不幸溺亡。他和几个年轻的纤夫,因有力气,水性又好,挣脱搭包,死里逃生。资江上还有一种小船,叫舼舶子,又叫夫妻船,女掌舵,男拉纤。哪有什么“妹妹坐船头”那样的浪漫,哥哥在岸上不哭,算是好的了。说起资江险滩,我家老屋下面白毛洲河面就有一个,名叫“轿子滩”。此滩浪高水急,航道狭窄,两边有礁石。上滩难,下滩险,发生过翻船、打烂船的事故,是船邦人胆寒的水域。一般沒有来过的生船,都要停靠舒塘,请当地老舵手操舵护送过滩,以求万无一失,叫做“放滩”。我家上首第二家邻居高伯,就是一位放滩高手。他五十左右,皮肤黝黑,个子不高,双腿有点罗圈,虾腰驼背,俗名“高驼子”。好喝几口酒,脾气有点大,常和堂客打架。堂客个子高,他打不过就砸家具,把锅碗瓢勺砸个稀烂,母亲常去劝解。别看这个其貌不扬,有点怪怪的小老头,从小就在水上生活,水性极好,可潜水作业。他由普通船工,一步步做到掌控全船命运的老艄公,是舒塘古镇远近闻名的放滩高手。每当放滩季节,点名请他的船主不少,高伯是有求必应。每当把一条船安全护送过滩后,在泥湾里至烧乌矶一带下船,步行返回舒塘,每天来回奔波3~5次,每次收取一定报酬。高伯以放滩为生计,洞庭湖的麻雀,一生经历的风险无数。艺高人胆大,乐此不疲,且从未失过手。现在的年轻人对诸如毛板船、舼舶子、烧排子、纤夫、放滩等水上景观已非常陌生了。我们今天能见到的资江两岸岩上的竹槽,是千百年来,纤夫拉纤,纤索勒出的痕迹,也是纤夫辛酸血泪的历史见证。有个笑话,乡里有一位老婆婆患腿疾,行动不便,想到舒塘河里看看。儿子用“梯柁子”(独轮车)把老娘推到了舒塘河边,当她老人家看到一队拉纤的,吓得大喊:“滿伢姐,河边上怎么绑起一挂人呀,是不是抓壮丁的来啦,快跑啊”!儿子也吓蒙了,推起老娘掉头就跑。抛缆大水退至岸边,露出河边小路,这时有条条高桅杆大船停泊在老屋岸边,从下游上行的船只被阻在泊船的后面过不来。如果想把缆绳收起绕过泊船,既麻烦又费时,陆续后面还会有许多上行的船只过来,耽误不得。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是哪位聪明的纤夫或者是船工想出了一个简单易行之法,即把缆绳用人力抛过桅杆,可绕过泊船顺利往上游开拔,既省力、又快当,叫做“抛缆”。此事说起来简单,要一举成功,却非易事,有相当难度。既需体力,也要技巧,但事在人为,没有过不去的坎(杆)。抛缆,这个上行船只绕行的简易快速方法,但却演变成为了舒塘古镇的一场单项运动盛会。抛缆开始之前,就有船主、船工、纤夫、街上居民、路过的百姓,挑担的、推车的,都会停下手里的营生驻足围观,这些人中也不乏抛缆高手和应试者。我家老屋门前挤满了看热闹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好客的母亲更是早早的烧开水,泡了一大水缸好茶,放在阶级上,摆好瓷缸子、木端子(舀水的瓢)免费供应茶水。我们这群玩童,也赶来凑热闹,好奇地看着大人们要耍什么把戏。抛缆更像是一场表演比赛。选手们自告奋勇,跃跃一试,一显身手。抛缆比赛正式开始,有的人只摇了几下就摇不动了,有的人摇了好久,眼看就要成功,却无力坚持,功亏一溃。有多名选手垂头丧气,败下阵来。不是体力不支,便是技逊一筹,缆绳硬是不听话,怎么也抛不过那高高的桅杆尖端。眼看就要冷场,正在此时有一个人高马大、胸肌发达、手脚粗壮、一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从围观人群中冲了出来,大呼一声:“我来试试”。只见他搓了搓手,捲了倦裤腿,扯了扯马甲背心,脚穿一双草鞋,一个骑马蹲裆式,扎稳马步,拿起缆绳抖了几下,双手前后紧扣缆绳,身体向后一扬,像摇跳绳一样,边摇边甩,晃晃悠悠,上上下下,只见缆绳越摇越高,弧形越甩越大,越来越接近桅杆尖顶。忽然,只听见他大喊一声:“给我过”!双手猛一发力往上一抛,只见弧形缆绳凌空而起,从桅杆尖端飞跃而过。有人大喊“过了,过了!”围观群众齐声叫好,获得满堂喝彩。我们这群玩童看得真真切切,目瞪口呆,跟着大人们欢呼雀跃,拍手称快,乐在其中。这样的精彩表演,要持续到大水退走,我们这一群小玩伴从没缺席,比看大戏还要过瘾。(未完待续)(图片/吴永刚、网络)本平台文章,欢迎转发,未经许可不得转载! OK九曲原创已经入驻《百姓作家》纸刊栏目作者简介 兆丰,湖南省桃江县修山镇舒塘人,当过农民、工人和技术干部,现已退休。 看完了,请分享到朋友圈噢 再弱弱的问一句,您点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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